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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義縣義竹鄉龍蛟村塵封78年的空襲慘案: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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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、慢跑抬空棺躲空襲的畫面

李阿等談他阿公的喪事,歷歷如昨。他說,那時鹽水港是通商口岸,距龍蛟潭約6公里,棺材等大宗的買賣都得到鹽水港,棺材店只負責賣,不負責送,喪家也沒搬運的交通工具,都得靠村內的壯丁及鄰居合力去抬回來。

他阿公往生後,壯丁走路到鹽水幫忙抬棺木,回途中行經「三腳貓」聚落時,空襲警報又響起,抬著棺木的壯丁,聽到「水雷聲」,保命要緊,不約而同就將棺木拋開,躲進路邊的水溝。好在這具棺木牢固沒被摔壞,等到警報解除,大家才再將棺木扛上肩,「走那列飛」,用慢跑的速度將棺木抬回龍蛟潭幫他阿公入殮。

早期的農家,重孝思,再窮也要籌錢幫死者買一付「實木」的棺木厚葬,棺木很重,好幾人合力抬著棺木行走,速度不可能太快,棺木裡裝著往生者前往墓地,速度更慢。

當年美軍的空襲不定點不定時,隨時都可能遇上,但像李阿等所描述的「抬空棺躲空襲,「走那列飛」,還中途拋掉空棺」的畫面,可能不常見,但機率還是有,難怪李阿等在描述這段時,自己也不禁笑出來。「好在阿公下葬那天沒有鳴水雷」。

十六、美軍派什麼飛機轟炸龍蛟潭

龍蛟潭耆老在訪談過程中,「砲口」一致指說「是美軍B-52轟炸機幹的,兇手就是B-52轟炸機」。

93歲的耆老李丁玉斬釘截鐵的說「是B-52轟炸機沒錯」,他的根據是那台飛機的「翅膀」非常大,可以遮天蔽日,一看就知道是長輩傳說中的「B-52轟炸機」,其他型號的飛機不會那麼大的。

耆老李阿等則笑著說,美軍沒跟他報告是派出什麼機型來轟炸龍蛟潭。但他聽說當天那架飛機是很大的一隻飛機,村人都說是「B-52轟炸機」,所以,他也跟著認為是「B-52轟炸機」。

民國104年往生的埤前村耆老陳安泰,他雖然沒去看龍蛟潭爆炸的現場,但他生前也一直說轟炸龍蛟潭的飛機是美軍的「B-52轟炸機」。

鄰近的村落及更遠的義竹的一些耆老,也都說是「B-52轟炸機去炸的」。但這些說法,都是他們一廂情願之說,只是大家以訛傳訛,「多錯就變成對的」。

大家會一口咬定是「B-52轟炸機」幹的,可能只是當天那架飛機體型比平時看到的還大而己。

那個年代,美國軍機,藝高膽大,吃定地面的台灣人沒有武器可把它打下來,都飛得很低,耆老說,有時低到「沒臭小」,連飛行員的外貌都看得一清二楚,而且三步五時就飛來飛去,低飛的飛機體型起來就比較大,龍蛟潭的耆老,也許就這樣「看多了變行家」。

事實上,那個年代,躲空襲、忙農事都來不及了,農家是不太可能有資訊、心思去研究美國軍機的軍型的。龍蛟潭的農家怎可能認得出美軍飛機的機型?

美軍「B-52轟炸機」,又被稱為「同溫層堡壘」,是美國波音飛機公司研製的八引擎遠程戰略轟炸機,用來替換「B-36和平締造者轟炸機」執行戰略轟炸任務。

美國政府是在1948(民國37年)才提出「B-52轟炸機」的設計方案,1952年第一架原型機首飛,1955年才開始量產交付服役。也就是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才開始設計、製造「B-52轟炸機」,根本與1945年4月19日發生的龍蛟潭空襲案毫無關係。

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是龍蛟潭耆老把「B-52轟炸機」提前問世了,這項錯誤的認知,讓「B-52轟炸機」蒙冤78年。美國空軍的「B-52轟炸機」計畫服役至2050年才退役,龍蛟潭的耆老經此正解後,還要再誤會「B-52轟炸機」多少年?

比較合理的推論,應該是當天那架飛機可能是比平時空襲的機種還大一些,後來「B-52轟炸機」問世後,是超級大隻的飛機,龍蛟潭的耆老可能長大後也都知道「B-52轟炸機」是最大隻的飛機,於是在不知不覺中把當年轟炸龍蛟潭那隻大飛機與後來才生產的「B-52轟炸機」連結在一起,所以,就這樣一錯錯了78年。

十七、美軍在龍蛟潭投擲幾枚的炸彈?

龍蛟潭及鄰近村落耆老們的說法不一,多數都根據「聽說」與「傳說」說是「美軍只投擲一枚500基洛 (公斤)的」。,此說流傳至今。龍蛟潭的耆老,多數也是「聽說是一枚」,少數說是「看到炸兩粒」。

龍蛟潭耆老李丁玉說,他「聽說」的,美軍當天在龍蛟潭投了兩粒炸彈,一大一小,其中大粒、造成慘重傷亡的是「500基洛」,另一粒比較小,但傷了多少人?炸彈是幾「基洛」?這一部分他不知道。

耆老李阿等的答案又不相同。他描述得「有身有影」。並且強調當天投擲了二粒,一粒小的是「50基洛」,後來再投的那粒大的,是「500基洛」的。所以,他確定是兩粒炸彈。

至於炸彈的重量,李阿等是何依據「秤」出來的?他也說不出所以然。早期炸彈吊掛在機上,飛得低,大小粒,也許還可看得清,但憑目測是不太可能測準炸彈重量的。

李阿等說當天那機是先對他表兄鄭開明妻女投擲一粒後,飛行員看到下方移動的人多而重返再投擲第二顆。他如果沒說錯,那就是當天美軍是投擲了二枚的炸彈。

這問題恐無頭公案,現在的美軍也不會無聊去公布這件老檔案。龍蛟潭耆老「地方人關心地方事」,他們說對說錯不重要,他們樂於描述,高興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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